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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我們的紀念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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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我們的紀念冊

這風鈴跟心動很接近

這封信還在懷念旅行

路過的愛情都太年輕

你是我想要再回去的風景

而我在風中等你的消息

等月光落雪地,等楓紅染秋季等相遇

1.

從海邊回來之後,公司的人都投入了工作,這是藺焉的第一份實習工作,法語翻譯。

原本她是沒有那麽快踏出校園,投入社會。

但由於藺焉翻譯一本法語著作聞名後,找工作可謂是易如反掌,加上她正就讀在法國最好的語言大學,瞬間在翻譯界創出了個小名堂。

近期工作緊張,一個組日日加班加點,人手短缺,因此找了實習生做臨時工。

路江,剛好是那一批的。

路江曾經問過藺焉,世界上的語言那麽多,為什麽選擇學法語。

藺焉想,這大概還是因為牧泓繹。

以前上歷史課的時候,老師提起十九世紀的文學,藺焉腦海第一個閃現的就是大仲馬。

他是牧泓繹最喜歡的一個小說家,大仲馬的原文名著他也買過不少,可惜都是法語,他也看不懂,權當收藏用了。

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,藺焉開始想學法語了,她想如果以後牧泓繹看的大仲馬作品,卻發現那些作品都是她翻譯的,是不是也值得驕傲呢!

高中那會兒,藺焉曾經瞞著文芳報了一個法語基礎班,學了沒多久就被揪出來了,文芳總是教育藺焉,“花心思考大學,以後愛學法語學法語,愛和外星人談戀愛和外星人談戀愛,念著高中,別跟我整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
就這樣,藺焉的法語基礎班就被扼殺在搖籃裏了。

後來,藺焉就一門子的想要考大學,考好一點的大學,學法語。

高考分數出來之後,藺焉還糾結了挺久的。一整個下午就待在房間裏,雙眼定定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四組數據。

根據她對牧泓繹的推測,他應該會北上念書,牧泓繹的成績一直在級裏位列前茅,隨便挑一個北京的大學都不在話下。

而她呢?

她該追隨牧泓繹的腳步北上嗎?

還是先跟牧泓繹說明白她的心事,她對牧泓繹的別有居心,對牧泓繹的不軌之心,再做決定呢?

文芳偶爾會敲門問藺焉,“分數還沒查到嗎?”

藺焉擡了擡眸,定定地看著文芳焦急的臉數秒後,回答,聲音清冷,“查到了。”

“想好上哪個大學了?”

藺焉搖頭。“沒。”

她該北上念書嗎?還是……

藺焉低下頭,凝視著電腦屏幕上的分數,不知所向。

文芳瞧著藺焉瞅著電腦發呆,不覺明歷地問:“泓繹有說選哪裏的學校嗎?”

藺焉是文芳的女兒,她的心思文芳當然明白,牧泓繹是藺焉在家裏提的最少的一個名字,可卻是她最關註的一個名字。

“還沒說。”藺焉懨懨的回答。

“要不……去市重點大學念書?”文芳建議。

藺焉擡著眸,盯著扶在門框上的文芳看了很久,她舍不得吧。

藺晨就是北上念書的,自從藺晨念大學後,家裏就空蕩了很多,加上藺焉念高三那年文芳就申請了調部門,便有很多時間待在家裏,極少出差。

知母莫若女,藺焉怎會不明白文芳此舉之意呢!

藺焉咬著唇,在牧泓繹和文芳之間做選擇。

自從父親車禍之後,文芳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,為的就是要拉扯兩個孩子長大。

藺晨北上念書,文芳沒有多加幹涉,那也是因為藺晨的性格獨立自主有主見。

藺焉高考後,文芳就想著她能在廣東念書,不願她去北京。

“我想想吧。”藺焉還是無法做抉擇。

晚上,牧泓演、柳溪、柳睿、顧曉晨、沙輕舞、李炎源、萊楚楚和牧泓繹八人全都聚到藺焉家來了。

他們那麽大陣仗來,藺焉當時還驚了一跳。她還呆在房間裏思考人生,是牧泓繹先上樓拉開她房門,懶洋洋瞅了她一眼,說:“下來吃飯。”

藺焉眨著眼睛,狀況外。

在她家,牧泓繹喊她吃飯?

“哦!”可藺焉也不含糊,把電腦往床上一扔,找了鞋穿上跟著牧泓繹背後慢騰騰的下樓。

在樓梯口的時候,牧泓繹忽然停住腳步,問她:“選什麽學校?”

“呃……”他問的有些突兀,藺焉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,只能將今天的呆木描述了一遍,“自打分數出來,我就盯著電腦屏幕看到現在……其中我媽闖進我房間兩眼放著期待之光盯著我,想我在廣東念書。”

“所以呢?”他一雙清寡的眸子居高臨下看著她,燈光灑下,剛好形成一個陰影將她籠罩。

所以?

“所以……會考慮廣東的學校吧。”藺焉低聲說著,心裏搗鼓著猜牧泓繹的第一志願,半天,開口問他,“你呢?選好沒?”

牧泓繹定定看了她五秒,忽然轉身,留下三個無關的字,“吃飯吧。”

藺焉低嘆一口氣,想從牧泓繹嘴裏套話,還真的挺難的。

家裏的飯菜一看就不是文芳做的,估計又是李炎源從店裏端下來的。藺焉默默落座,柳溪連忙跑到她身邊位置,拉開椅子,將牧泓繹摁下,說:“全世界都在看你們兩張一樣讓人討厭的臉。”

藺焉瞪了一眼柳溪,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,“就說你們的煩惱是一樣的。怎麽?都在為了志願苦惱?”

藺焉點頭,默著坐在飯桌前。

文芳從廚房將一鍋湯端了出來,一邊說:“哎呀,難得你們今天都那麽齊,一個不落,下次來早點說,我給你們煮一頓拿手菜。”

“好呀,最喜歡芳姨做的醬油雞了,下次一定要做。”柳溪那個饞嘴就立馬要求了。

文芳格外開心的應著,“行,沒事來我家蹭飯,泓演、泓繹你們要常來,小焉總去你們家蹭飯,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“我們巴不得小焉來。”牧泓演立刻笑嘻嘻的說。

牧泓繹沈著臉,聽了文芳的話,難得勾起唇角,“芳姨放心,會多來光顧的。”

文芳又笑了,藺焉都懷疑她的魚尾紋會不會今晚過後多出幾條來。

文芳說:“上了大學都各奔東西,再聚也是過年了。”

“還有暑假呀!”萊楚楚立刻插話。

“對對對!”文芳拍了一下腦袋,像是剛悟了過來一般,“對!楚楚說的沒錯!還有暑假!”

藺焉忽然鄭重其事的放下筷子,眾人的視線唰唰地瞧著她。

半晌,藺焉正襟危坐,然後看著文芳很認真的說:“就在廣東念吧,市重點大學。”

她的決定如此突然,連藺焉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
如果說她之前還有疑慮的話,如今應該沒有任何搖擺不定了。

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,她把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時間都給了牧泓繹,而如今她也應該分一些給文芳了。

文芳為了藺焉申請調了部門,留在家裏。此刻,她真的可以因為自己的私心留文芳一個人在家孤獨嗎?

雖然,她很想追隨牧泓繹的腳步,讓這份愛執著到底。愛他的心她不累,沒有回應她也不在乎,只要待在牧泓繹身邊藺焉就覺得很快樂。可是文芳一定跟她一樣,她不在乎藺焉追隨誰的腳步,她需要的是藺焉的陪伴。

沒有了丈夫,兒子北上,文芳只剩下她了。

所以......

藺焉在心底告訴自己:藺焉,你不可以自私。

在廣東念書,回家都很方便,禮拜都可以回來。可是如果北上,回來一次都很難,也許一年就回來兩次。她怕文芳的發際變白的時刻自己無法親眼目睹。

因為藺焉的話,她可以感覺身邊的牧泓繹連氣息都沈郁了起來,似乎是對她的選擇頗有不悅。

吃過飯後,幾個人又帶著茶具聚在了庭院,柳溪泡茶功夫是最好的,從小柳沁就給她報了茶藝班,雖然她不怎麽認真學,可畢竟學過,也有番模樣,比起他們行外人那就是大師級別的了。

“溪溪,你呢?”藺焉問柳溪。

柳溪哈哈一笑,端起茶杯抿了口,然後瞟了一眼李炎源,回答:“看情況唄!”

高一時候,柳溪就跟李炎源一起了,他們兩人是九人之中最快配對的,李炎源也很默契,說:“夫唱婦隨,當然是跟著我跑。”

柳溪抿著唇笑的內斂,可眉梢卻張揚的挑了下。

藺焉又看向柳睿,問:“那你呢?”

柳睿曲指捏起杯緣,漫不經心道:“回上海。”

藺焉下意識看了眼顧曉晨,記得顧曉晨好像高二暑假的時候就有說過,要跟柳睿一起報上海的學校。

藺焉輕點頭,不由自主的惆悵,兩兄妹都夫唱婦隨去了。

牧泓演喝著茶,嘆了一口氣,說:“哎呀,小焉,你都問了一個遍了,怎麽不問問我。”

聞言,藺焉沒好氣地斜了一眼牧泓演,沒多想著搭理他,想了想又覺得不對,“你考上大學了?”

牧泓演:“……”

牧泓演沈迷藝術,成績一向不太好,總是馬馬虎虎,高不成低不就的,不過他還是考上了本科。

沙輕舞一直對自己的定位都很清晰,傳媒系,大學早就在高一的時候就選好了,她也是一個落葉歸根的料,就待定廣東了。

而萊楚楚……

萊楚楚高二下學期就回香港念書了,因為課程和進度都不一樣,她在香港入學的時候重讀了一年高一,所以大家在討論大學問題,她完全的事不關己。

最關鍵的人,是牧泓繹——

可藺焉不敢問。

也不能問。

本來就沒有多大的立場,加上她已經做了選擇,就更加沒有立場問話了。

“泓演,去買點啤酒。”忽然,牧泓繹打發牧泓演去買酒。

藺焉側臉看了牧泓繹一眼,面無表情,沒有多大情緒,眼睛都是懶懶的,看不出什麽態度。

牧泓演瞅了牧泓繹一眼,有點驚訝,問:“現在?喝酒?”

牧泓繹慵懶擡了一下眼皮子,對於牧泓演的質疑十分不滿。“怎麽?成年人不能碰酒?”

藺焉歪著腦子想了會兒,插話,“我還未成年!”

藺焉的生日在寒冬臘月,還有半年左右才過生日,過了生日才滿十八周歲呢!

“準你喝了嗎?”卻不料某人忽然冷冷的一句,瞬間讓藺焉醍醐灌頂。

氧化鈣(CaO)!

當時就差點沒把牧泓繹那副傲嬌樣拍下來,讓人放到網上批鬥。

牧泓演聞著味道不對,跟牧泓繹要了機車的鑰匙便去買酒。

這群人不外乎就是一個混字,從小混到大,從不認識混到青梅竹馬,從沒感覺混到談戀愛。說來說去,最鬧心的那人還是藺焉,無論怎麽混也混不出天際,混不出牧泓繹的手掌心。

整個高中下來,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對牧泓繹的感情不簡單!

牧泓演很快把酒買回來了,全是啤的,還很明鏡地給藺焉買了幾罐椰奶,像是丟什麽一般丟給藺焉。

藺焉沒在意,還樂顛顛地接住,一臉對椰奶毫不避諱的覬覦著。

牧泓繹轉了個臉,冷冷瞟了眼,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:“全世界就你還沒戒奶!”

藺焉不服的瞪了他一眼,牧泓繹也不甘心的回瞪過來。藺焉冷嗤,第一次覺得牧泓繹很幼稚。

後來,藺焉的氣勢就弱了。確實,全世界就她沒戒奶,那並不是開玩笑的,因為在座的除了藺焉以外都滿了十八周歲,似乎年齡都在嘲笑她的乳臭未幹。

“我也想喝酒!”藺焉嘟著一張嘴巴,跟個要糖似的小孩。

牧泓繹拉開易拉罐,‘吧嗒’一聲,聽了藺焉的話,很自然的看向她,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多了幾分笑意,然後把手裏的酒遞給她,誘惑著,“想喝?”

藺焉舔了舔嘴巴,點頭,“怎麽說我也高中畢業了。”

牧泓繹聽著藺焉的話像是聽了一個多大笑話般,當下就嘲諷的扯了下嘴角。

月光灑下來,剛好將他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切割的很清晰。牧泓繹跟牧泓演長得幾乎一模一樣,可偏偏他清雋的臉龐比牧泓演多了幾分乖戾張揚,笑起來也比牧泓演好看,嘴角揚著,眼眸像是染了一層水霧,很動人。

“還沒醉就這樣光明正大的盯著我看,不太好吧?”牧泓繹揚著唇,似笑非笑地說著。

驀然,藺焉臉一紅,氣憤地抽過牧泓繹手裏的酒,悶罐了一口。牧泓繹見了,還嗤嗤笑著,似乎對於調侃藺焉這件事情有著極大的樂趣。

之後,牧泓繹沒再吱聲,伸手又拿了一瓶啤酒,拉易拉罐,喝!

動作流暢,十分帥氣逼人,藺焉的視線再次被他俘虜,這回他倒沒有揶揄藺焉,只是舉著酒杯,意味很明顯的要跟她碰杯。

藺焉碰上,喝了一口。

牧泓繹也不含糊,灌了一口,淡淡的啤酒清香在他們身邊環繞,個個拉開易拉罐,悶頭灌著。

“你說我們都速配兩對了,你們這幾個單身汪就沒有春心萌動嗎?”

沙輕舞笑了聲,戲謔道:“怎麽春心萌動,和泓演還是泓繹?”

沙輕舞這話,像是在說上個世紀的一個笑話似的,說完還不忘勾起邪魅的唇角,一副假小子模樣,讓人看了欲罷不能。

藺焉總以為那晚是在喝酒中結束了一切。

誰又會料到......

藺焉第一次喝酒就喝個爛醉。

牧泓繹將她抱到房間的時候,藺焉一直拉著他說:“我知道你會北上念書的,牧泓繹,我舍不得,真的舍不得,你不能不走嗎?不能在廣東念書嗎?不能......”

她究竟說了多少個‘不能’,牧泓繹已經忘記了。

他只記得,那天晚上他吻了藺焉,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甘甜,像是清泉一般。

微風需要竹林,溪流需要蜻蜓

鄉愁般地離開,需要片片浮萍

還記得那年的雨季,回憶裏特安靜

哭過後的決定,是否還能進行?

我傻傻等待,傻傻等待春暖花開

等終等於等明等白,等愛情回來

青春屬於表白,陽光屬於窗臺

而我想我屬於一個擁有你的未來

2.

藺焉討厭塞車。

記得有一次清早,她被文芳電話吵醒,真的很鬧心。

眾所周知,藺焉有很大的起床氣。可沒辦法,電話那頭的是她那高高在上的母上大人,藺焉只能由著文芳了。

讓藺焉最可氣的是文芳吵醒她的原因竟然是問她:“誤拉了好友到微信群,該怎麽解散群?”

藺焉擰著頭痛的眉心,這個問題她實在很難在電話上跟文芳解釋清楚,尤其是在她睡眼惺忪,對床的依賴達到百分之兩千上。

迫於無奈藺焉不得不迷糊說了幾句,簡便地說了一下解散方法,接著想要繼續睡回去,畢竟還有八分鐘才八點半。

“你怎麽還不起床?”文芳問。

藺焉迷糊了一下,鬧鈴好像還沒有響,便答著:“不是還不到八點半嗎?”

“你那麽晚起床幹嘛?”文芳又問。

“我那麽早起床幹嘛?”藺焉無語!

電話那頭的文芳默了半晌,又說:“現在巴黎時間都八點半了……”她說到這裏邊停頓了半分,應該是她擡頭看了一眼家中的國際時鐘,然後又嘀咕起來,“哦……還沒有到八點半……還有七分鐘……”

藺焉:“……”

“那我豈不是吵醒你了?”

藺焉:“……”

這不是很明顯了麽?這個問題還有回答的必要嗎?

最後,藺焉的睡意完全沒了,真是該感謝文芳這一番自知錯的問話。

抓了抓頭發,這才睜開那雙疲倦的眼眸,“不跟你講了,我要起床了,不然待會要遲到了!”

那大概是藺焉這段日子以來最早起床的一次,可她還是光榮的遲到了。

她起床早,那是主觀因素,她遲到的理由可是客觀因素——塞車!

足足塞了半個鐘,然後她就遲到了半個鐘,囧……

千不該萬不該,不該那麽早起床。

還記得塞車的時候,藺焉可是焦急萬分,坐立不安,那個心急如焚的啊,就差沒有跳下車11路去公司了。

可她看見那傾盆大雨,立刻就把11路的想法扼殺在腹中,讓它隨著她吃進去的食物消化掉,然後流進太平洋。

11路。

恍然藺焉勾起的唇角微微一僵,視線怔忪。

應該是高一,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。

她跟萊楚楚約好一起逃課,兩人都沒有去上晚自習,在街上一個KTV開了包房,一不小心就唱到了深夜,過了學校門禁,兩人兜裏的錢都拿去唱K了,分毫不剩。結果,兩個人都回不去了。

剛過聖誕,天冷的要命,兩人穿著不同學校的校服,卻都格外的薄,加上入夜,寒風刺骨。

萊楚楚吸了吸鼻子,聳著脖子提議道:“要不去你家吧?”

藺焉亦是將整個人聳在一塊,想了半晌搖頭,說:“不行,我哥今天在家。”

聽到藺晨在家,萊楚楚立刻悲催了,只好作罷。

萊楚楚知道藺晨的,雖然從小就寵著藺焉,可發現藺焉逃課了,一定會大罵一通,然後罰藺焉面壁思過,說不定連同她自己也會被殃及池魚。

“那……打電話叫個人來接吧?”萊楚楚又提議。

藺焉掏出手機,一遍遍滑過手機屏幕的聯系人,糾結著問萊楚楚:“叫誰呢?都在學校吧?”

“牧泓繹。”萊楚楚一個激靈,“今天牧泓繹請假了,他肯定在校外。”

今天中午吃午飯的時候,萊楚楚剛好遇上同校的牧泓演,牧泓演告訴萊楚楚因天氣變冷,牧泓繹請假回家拿衣服了。當時萊楚楚還特奇怪的問牧泓演怎麽不讓葉嵐送過來,牧泓演說葉嵐出差了,家裏就奶奶一個人。

“對,牧泓繹。”萊楚楚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,十分激動。

聽到牧泓繹三個字,藺焉把手機丟給楚楚,“那你打吧。”

萊楚楚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手機,搖頭,一副悲壯,又把手機扔回給藺焉,“你打。”

藺焉覺得手裏那枚白色手機十分的燙手,咬著唇威脅道,“你再不給牧泓繹打,我就給我哥打了。”

“別!”萊楚楚認栽,“我打就是了。”

藺焉又把手機遞給萊楚楚。

萊楚楚生無可戀的盯著純白色的手機,心裏有些忐忑,雖然知道打給牧泓繹一定沒有好下場,但總比打給藺晨來的好吧?

思來想去,萊楚楚還是接過手機,咳了兩聲清嗓子,壯膽後便撥通牧泓繹的手機。

幾聲嘟嘟音傳來,接著是牧泓繹半睡不醒的聲音,“藺焉,找死麽?”

萊楚楚嚇得差點把手機丟了,顫著音,抹著汗,“那個……牧泓繹同學,我是楚楚。”

聽見這半笑而不願笑的聲音,電話那頭的人頓了下,問:“藺焉呢?”

萊楚楚臉色再度一白,不愧是聰明人,她吞著口水,萬分忐忑。

藺焉給楚楚使了個眼色,讓她說話。

萊楚楚咬著牙拼命搖頭,屏住呼吸,不敢說話。

藺焉又瞪了萊楚楚一眼,警告意味十足。

還未等兩人用眼神完全交流完畢,電話那頭的聲音更加冰冷下來,“聾了嗎?藺焉你敢讓楚楚打電話,自己不敢說話,算什麽本事?”

藺焉立刻哭喪一張臉,她就知道後果一定是這樣,牧泓繹那麽喜歡楚楚,怎麽忍心怪罪楚楚,最後受傷的總是她這個沒人愛的家夥。

萊楚楚立刻找到拋開燙手山芋的借口,將手機塞到藺焉手裏。

藺焉點開免提,輕聲的,“那個……牧泓繹同學……”

“在哪裏?”牧泓繹先聲打斷藺焉哭喪似的問候。

藺焉立刻報了KTV的名字,然後說:“快來吧,冷死了,凍死了。”

“呵!”牧泓繹冷笑了一聲,“逃課的人還有膽子喊冷,你怎麽沒被凍死呢?”

話落,啪的一聲,電話被掛了。

萊楚楚咬著唇,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藺焉,問:“他、他這來不來啊?怎麽不說個準話?”

“來,來,來!”藺焉連說三個來,那通被掛斷的電話瞬間讓她找回了自信,安慰萊楚楚說,“放心吧,他準來。”

其實,藺焉想說的是:“放心吧,你在這裏挨凍,他鐵定來。”

可對於藺焉所說的準來,萊楚楚還抱有懷疑,白了胸有成竹的藺焉一眼,到時候如果牧泓繹不來,那兩人都得在路邊站著凍一夜。

果不其然,牧泓繹還是來了,打的來的,還帶了兩件外套。一下車就將外套扔給藺焉,藺焉急忙接過,自己套了一件,又扔了一件給萊楚楚。

可是,的士忽然從他們眼前飛馳而過,藺焉驚愕盯著遠遠只能看見車屁股的計程車,一手指著萬分可憐的問牧泓繹:“他、他怎麽走了?那我們怎麽辦?”

牧泓繹淡漠不做聲。

藺焉急了,拉了一下牧泓繹,“我們怎麽回去?”

牧泓繹扭頭,漆黑的眼睛瞟了藺焉一眼,冷哼一聲,沒好氣地說:“那就11路走回去!”

牧泓繹又橫了藺焉一眼,有膽子逃課,怎麽沒膽子回家?

藺焉咬唇看著牧泓繹,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。

萊楚楚驚呆了,哭喪著,“不會吧,我寧願找個網吧睡一晚。”

藺焉本來也想說這句話的,可是摸了摸口袋,半毛錢都沒有,她就沒有說了。

後來,牧泓繹帶他們去了李炎源的酒吧,就在附近。

牧泓繹跟經理很熟,經理在隔壁酒店開了兩間房,牧泓繹說:“今晚就在這裏住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藺焉很顧忌的看了一眼高不可攀的酒店,有些猶豫。

牧泓繹嗤的一聲,把房卡遞了過去,說:“怎麽,你能打電話給我還指望回家?如果我沒記錯,今天晨哥在家。”

藺焉也只能撇著嘴,接過牧泓繹遞來的房卡,拉著萊楚楚進了酒店。

數年後的某天,路江發現了法國有一家中國混沌的餐館很不錯,便帶藺焉去了。

“藺老師,這家的混沌可好吃了。”路江一路都在黃婆賣瓜。

藺焉無奈,隨著路江去,也只有路江會纏著她吃飯了。

3.

以前,她也愛纏著牧泓繹吃飯。尤其是剛上初中那會兒,因為牧泓繹長得夠帥,跟他一起走去飯堂,被眾人帶著有色的眼光看著,她總是很得意洋洋。

藺焉的同桌總是神秘兮兮地問:“你跟牧泓繹的關系不像是發小。”

藺焉不明所以,擡眸看了一眼那個八卦的同桌,扯了一張英語試卷做著,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,“那你覺得我們像什麽?”

“情侶唄!”

三個字,讓她拿水性筆的手顫了顫。

她當然希望全世界包括牧泓繹也這樣認同他們之間的關系。可每次有人這樣誤會,牧泓繹不在的時候藺焉就笑笑,全當默認。如果牧泓繹在她就會說:“牧泓繹小時候總說長大了娶我。”

其實,他沒有說過,從未!

不過,面對藺焉這樣的回答,牧泓繹只會擡擡眼皮子,好整以暇地睨她一眼,然後一言不發的勾勾唇角,很吝嗇地給她一句:“可你總是長不大!”

牧泓繹沒有反駁,同學們很自然地以為牧泓繹對她有好感。

藺焉深知,因為沒有反駁,牧泓繹對她才不會有那種想法。

因為她了解他,太了解了……

初一,是她最美好的記憶。

初一,沒有萊楚楚。

初一,她和牧泓繹形影不離。

初一,牧泓繹身邊只有她。

如果時間可以重來,藺焉寧願他們永遠的停留在初一。

他們之間的小暧昧,他們之間的小默契,他們之間的小秘密。

“是不是啊?”八卦同桌還是不放過藺焉,堅持不懈的要個答案。

藺焉沒好氣的擡了擡眼睛,“是啦是啦,你說是情侶就是唄!”

可那次,牧泓繹剛好路過。似乎剛從小賣部回來,右手掂著一瓶礦泉水,左手拿著一瓶王老吉。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,一雙深邃的眼眸定定看了藺焉幾秒,最後一言不發抿著唇將王老吉規矩地擺在她的課桌上。

一個動作似乎默認了她剛剛的胡說八道。

就連她的同桌也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深信不疑。

“怎麽不是冰淇淋!”當時,藺焉還抱怨了一下。因為夏天牧泓繹總愛給她買冰淇淋吃,就像小時候一樣,有事沒事買個冰淇淋哄她。

牧泓繹難得的開口,聲線渾厚,帶著幾分成熟味道,“天氣燥熱,吃冰淇淋肚子痛!”

話落,他便揚長而去。

那是第一次,藺焉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。

牧泓繹鮮少在外人面前表現的跟她熟絡。即使他們天天一起上下學,一起吃飯,可每次他只是在固定地方等她。當她走到固定地方,他就會沈默著前行,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。

牧泓繹不像牧泓演,總愛黏著藺焉說話,問她餓不餓,渴不渴,周末去哪兒玩,上課怎麽樣,練習難不難,考試多少分,等等……

可牧泓繹從不過問,他們之間就是一起上學,一起吃飯,然後一起回家。

盯著牧泓繹頎長的背影,陽光透過窗戶,將他籠罩在金色的國度,給他曜黑色的碎發鍍上一層明亮的光輝,仿若是漫畫中的網球王子走出了現實。

他拉開椅子坐下,將手裏的礦泉水放在課桌上,緩擡眼簾,正好看過來,藺焉微微一楞。

“你們真的談戀愛?”同桌不依不饒的問。

藺焉抽回神,撇開牧泓繹的視線,扭頭盯著桌上的王老吉,沒有說話。

這次他的不承認似乎跟之前不一樣,他好像也在默認著他們之間是情侶這個關系。

我們從不證實那個問題

那一些是非題總讓人傷透腦筋

別人都說我和你之間的關系

沒有人相信只有關心。

漸漸地,整個初中部都在討論她和牧泓繹之間的關系。

讓這個流言進一步發展的,是在那次食堂過後。

那天,藺焉和牧泓繹、牧泓演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,藺焉喜歡去B食堂,那裏的阿姨總是給她打好多菜,可能見藺焉瘦巴巴的,心疼她吧。

吃飯的時候,忽然初三部來了幾個混混,染了五顏六色的頭發,個個拽的像個二百五。

藺焉長得不算特別好看,可因為五官清秀,加上個子嬌小,特別的楚楚依人。初三那群混混早就聽說了初一年級有這樣小鳥依人的一個藺焉。其中一個染了黃色頭發的混混對藺焉說:“我們幫主很想認識你。”

藺焉從小到大過的無憂無慮,沒有見過這樣不三不四的人,下意識的往牧泓繹後面躲了躲。

黃色頭發的混混見藺焉躲在牧泓繹身後,非常不悅地皺了眉頭,接著碎了一口子唾沫,指著牧泓繹說道:“你,滾開!”

牧泓繹波瀾不驚的眼眸直視來人,倏然站起身,像是母雞保護小雞一般把藺焉拎到身後,一雙黑色的眼眸不畏懼地盯著那名混混,冰冷的口吻問他:“哪個幫的幫主?”

“你管得著麽?”混混沒給牧泓繹臉色看。

牧泓繹當時冷笑了一聲,接著手臂一帶,長臂將藺焉纖細的脖子圈住,倏然她整個人被牧泓繹壓在胸膛上。那一刻,藺焉清楚的聞到一股清香從他身體散發出來,似乎是他常用的沐浴露。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學會抽煙,頂多喝點啤酒。衣服總是被葉嵐熨的很平,常常帶著一股太陽曬過後的味道。

牧泓繹擰著眉,指著藺焉對那個混混說:“別惹她,她是我罩著的人,你們幫主要是想認識她,就讓他先認識我!”

那是第一次牧泓繹在人前說了那麽多的話,讓藺焉不得不多想,是不是自己在牧泓繹心裏,她是與眾不同?

牧泓繹撂下這句話,便帶著藺焉走了。

牧泓演跟在後面,一邊問藺焉:“你怎麽惹上的?”

“我不知道啊!”藺焉表示很無辜。

走了好遠後,都快要走到教學樓了,牧泓繹才把她從那長臂中釋放出來,冷眸看著她,略微警告的口吻:“下次他們找你,給我打電話。”

藺焉楞楞地“哦”了一聲,然後不敢去看牧泓繹。

第一次因為她的事情,牧泓繹的臉色可以那麽地黑,低氣壓瞬間向大陸逆襲而來,在這個火辣辣的夏天藺焉居然有了冰凍三尺的體會。

牧泓演瞟了藺焉一眼,牧泓繹背對牧泓繹,在牧泓繹看不見的角落裏,牧泓演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,示意藺焉別再多嘴出聲。

藺焉暗自點頭,不敢再惹是生非。

可因為那件事情,整個學校的人似乎都知道了牧泓繹和藺焉這兩個人物。似乎都默認了他們在一起的事實。就像藺焉所希望的那樣,全世界都誤以為他們的不良關系。

沒有人解釋,也沒有人懷疑。

只有她和牧泓繹心照不宣。

就連牧泓演都來問藺焉:“你跟我哥一起了?”

藺焉泛著清眸看了牧泓演一眼,不知道該怎麽回答,思忖半晌,她決定跟他說實話。還來不及開口,牧泓繹頎長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的視線裏。

身高挺拔,喜歡留著一頭黑色的碎發,露出一對好看的英眉,校服褲子有些松垮,夏天的校服上衣他總是喜歡扣一個扣子,顯得有些不羈。

牧泓演也註意到藺焉的視線,轉身看去,看著牧泓繹打招呼,“哥。”

“嗯。”牧泓繹總是很漫不經心地應著,然後所有所思地瞟了藺焉一眼,說:“中午別去食堂吃飯了,帶你外面吃。”

藺焉一聽可以去外面換換口味,立刻樂了,“真的嗎?”

牧泓繹懶得擡眼皮子,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

牧泓演立刻就不滿起來,“怎麽我帶你外面吃也沒見你樂成這副模樣!”

藺焉嘟著嘴巴,沒好氣哼哼兩聲。“你哥不發話,你敢帶我外面吃嗎?”

“不敢。”牧泓演瞬間沒了底氣,然後解釋說,“如果不是因為上次飯堂問題,你也不能去外面吃。”

確實,一個飯堂風波,居然讓藺焉因禍得福了。

有時候,藺焉都在懷疑,是不是和她名字有關。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!

下課後,牧泓繹帶藺焉去了校外的一個沙縣小吃,他將餐牌推到藺焉前面,問她想要吃什麽。

藺焉看了一眼餐牌,這裏的消費對於一個初中生來說略微有些高了。

一個燉湯都要十多二十塊錢,那個時候他們的生活費一個星期也才一百塊。

見藺焉舉棋不定,牧泓繹也懶得跟她廢話,自徑點了起來,“來一籠蒸餃、一碗拌雲吞,一個炒河粉,一個炒飯,三個烏雞燉湯。”

聽著他熟練點著餐,藺焉便問:“你常來吃?”

“沒來過。”牧泓繹懶懶地給了她三個字作答案,一副不要隨便跟本少爺攀談的模樣。

藺焉:“……”

沒來過居然還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。

藺焉幹幹地“哦”了一聲,沒再開口跟你說話。於是,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牧泓演聊起來。

餐上齊了,牧泓繹把拌雲吞推給藺焉。驀然,藺焉垂眸看著那碗雲吞,有些錯楞。

她喜歡是吃雲吞,可從未跟牧泓繹說過這件事情,他又是從何得知?

“楞著做什麽?”牧泓演見藺焉不吃,便問,“是不是不愛吃雲吞?”

藺焉搖了搖頭,然後拿起牧泓繹遞過來的筷子,一個雲吞一個雲吞的夾著吃,心裏的五味瓶倏然被打翻,攪得她什麽味道都有。

牧泓演吃著炒飯,藺焉偶間用餘光瞟他一眼,最後還是忍不住問:“你很愛吃炒飯?”

“一般。”牧泓演答道。

藺焉又問他:“牧泓繹很愛吃炒河粉?”

“一般。”牧泓演還是那兩個字。

藺焉輕擰秀眉,甚是疑惑。最後,她夾了一個雲吞給牧泓演,問他:“要吃雲吞嗎?”

牧泓演看了一眼藺焉筷子上的雲吞,搖頭。“給我哥吧,他吃,我不吃!”

藺焉夾著的雲吞被拒絕,便偏頭看了牧泓繹一眼,躊躇著怎麽開口。此刻,他正埋頭吃著炒河粉,頭都沒擡就說:“放我碗裏。”

當藺焉把雲吞放進他碗裏的時候,她的心居然微微地甜了一下。這恐怕是藺焉做過最大膽的一件事情。

小時候去牧泓繹家吃飯,葉嵐經常把自己碗裏的東西夾給牧泓繹,可總是被他嫌棄,“自己碗裏的夾給別人很不衛生!”

總和牧泓繹一起吃飯,所以知道他最不愛的就是別人給他夾菜,似乎在這上面他有一點點潔癖。

當時的牧泓演也是楞了一下,驚愕地,“我哥居然沒有嫌棄你!”

話落,牧泓繹拿筷子的手頓了頓,僅僅只是一秒,很短。很快他又恢覆了動作,夾起藺焉放在他碗上的雲吞,一言不發的吃著。

“他吃了。”藺焉咧著嘴笑著跟牧泓演炫耀。擺明在說:看,我在他心裏與眾不同。

藺焉不知道那代表了什麽,可總覺得應該代表了他們的關系更加明確了。

曾經的美好停在了昨天

留在我們的腦海

而今天的孤寂

牧泓繹,你又在哪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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